傍晚,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随即却涌起一股力量。那力量无风而动、无星辰而灿烂,所有的光芒与灵动,似乎都吸到了银子弥身上。

聂深见过这样的景像,在缪宅的婚礼上,缪璃穿着这件鲛绡衣,出现在众人眼前,华丽如琼宫之内的翡影,高贵似瑶池之上的飞霞。鲛绡嫁衣衬托的新娘,如灵境之花,如虹翼,如星翠。

而此刻,银子弥身上透出与缪璃不同的气质。

仿佛是千古名篇《洛神赋》的另一版。如果说缪璃是像绿波间绽开的新荷,那么银子弥便如峻岭之巅的梅花,不同于缪璃的柔美,而多了几分英姿。无需任何宝石玉珠的陪衬,这件鲛绡衣,竟能根据不同的性格、行为,将一个人最美的一面展现出来。

银子弥周身笼罩着淡淡的光晕。鲛绡衣自然映衬环境的光芒,贴合在身体上,既不紧绷,又不松散,跟着银子弥的一举一动,长裙随行舒展。

缪璃由衷地赞道:“好美呀。”

银子弥有意无意地瞥了聂深一眼。聂深眼神发怔,却又不像在看她。

银子弥问缪璃:“太隆重了吧,真要穿这个吗?”

缪璃轻声笑道:“你问他。”指了指聂深。

“喂,问你呐!”银子弥大声说,“你是不是也想试穿一下?”

“噢……”聂深如梦初醒般,“这件长裙,就是符珠哩给九渊之底准备的,人类只有穿上鲛绡衣,才能畅行于深海。”

银子弥又望了一眼镜子。要说不喜欢是假的,没有哪个女孩能抗拒鲛绡衣的诱惑。

她问:“这条裙子穿在身上,不会悄悄改变我吧?”

聂深苦笑摇头:“一件织物,只不过是技术水平达到相当高度的织物。”

缪璃笑着问:“阿银小姐是担心脱不下来吗?”

“嗯,是挺怕的。”银子弥说。

“也是啊,”聂深思忖着说,“穿着这条裙子,抡着板刀,那画面一定很美。”

银子弥指着聂深:“闭脑!不许胡思乱想。”

缪璃说:“这件嫁衣能做成,主要是聂深的功劳呀。”

“哦,是吗?他还有这一手?”银子弥转向缪璃。

“你可以一直穿着。”缪璃微笑道。

“哦……不不。”银子弥说,“从九渊之底一回来,我就还给你,连同赫萧一起。嘻嘻,是不是正中你的心意?”

“你呀,被聂深带坏了。”缪璃脸颊泛红。

聂深见两个女孩聊得开心,自己出了屋子,看到欧阳红葵坐在廊柱下。

“葵叔,我们准备好了。”

欧阳抬起脸,一脸忧愁地问:“你有多大把握?”

“估计路上会顺利,鱼尾罗盘和鲛绡衣都是符珠哩准备好的,不会出差错。”聂深说,“到了海底,只能随机应变了。阿银是诛鲛士,原本就有过调集兵力进攻九渊之底的打算,肯定有相应准备。”

欧阳从藤椅上起身,微微躬着腰,显得很疲倦:“阿银不宜直接下潜,需要配备简单的呼吸工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