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车房成了婚礼前的休息所,里间的司机房已经焕然一新,成了新娘的梳妆间。没有化妆师,也没有造型师,缪璃得自己来。她原本不需要化妆,淡淡地装点一下,为的是配合那件嫁衣。那条长裙足以令她颠倒众生,即使是为了这条裙子,也要让自己更美一些。

外间的车库,聂深斜靠在福特车前等候着。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车盖,心中对这辆车的感触又加深了一层。汽车内部不知何时已经改造过了,他刚才仔细看了油箱,早年的轿车是烧酒精的,但这辆车已经不是用酒精做燃料,吊诡的是,聂深不知道它的燃料是什么,也许,就是直接以空气为燃料的。那确实很可怕。

聂深看到赫萧从外面走进来。

赫萧换了一件笔挺的紫红色中山装,扣子系得整整齐齐,腰身挺拔,更显得双腿修长、脸庞棱角分明。

“赫萧,你今天很帅嘛。”聂深打趣道,“干脆我给你当伴郎算了。”

“你也一样。还是你当新郎好。”赫萧语气平淡。

鲁丑忽然跳过来,双脚落地时发出嗵地一声,“看看我咋样?”

鲁丑穿着一件双排扣唐装,紫色暗花,衣摆处的开缝使他穿着不那么难受,整个人显得丑萌丑萌的。

“不错啊。”聂深与赫萧同声说道。

鲁丑乐不可支。

赫萧走到聂深面前,“新郎官要注意形象。”

聂深从斜靠的车头上站直身。他穿着一件纯黑色中山装,第一个扣子没有系上,微微敞开,露出雪白的衬衫。

聂深系扣子时候,赫萧伸出手,在聂深的肩膀上掸了一下,掸掉一小片灰末。

“谢谢啊。”聂深笑一笑。

“行动时,机会稍纵即逝,千万不可迟疑。”赫萧沉声叮嘱。

“放心,还有你嘛。”

“最重要的是速度,必须一击而中。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二人眼神一碰,彼此将坚毅与信任投射到对方眸中。有时候,只须这样一瞥,便已胜过豪言壮语。

“帽子还要戴着吗?”赫萧打量着聂深的装束。

“这是我的护身符。”聂深眨了眨眼睛,随即眼眸间掠过一丝忧伤,“是我妈妈给我做的帽子,我戴着这顶帽子,躲过了五次……嗯,不吉利的事情。”

赫萧脸色一暗,问:“你母亲怎么去世的?”

“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去世了?”聂深反问。

“我想……如果她还在,应该不会让你来这里。”赫萧说。

“是啊。”聂深神色忧伤,“妈妈是病逝的,临终前,已经听不懂她在说什么,但我向她发誓,我所做的一切,决不让她失望。”

赫萧意味深长地点点头:“你母亲有你这样的儿子,是一种幸运。”

聂深转而问道:“一直没顾上打听,你多大年龄?”

“我二十一岁。”赫萧淡然一笑,“我的岁数,就看你怎么算了。不过你应该已经——”

“我二十六岁。”聂深笑着说,“比你大了五岁,叫一声哥,不服?”

赫萧苦笑。

“哇呜,真美啊!”一旁的鲁丑突然发出声音,边笑边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