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不觉,又是七天过去。

冷火神炉之上,赵楚皮包骨头,如濒死的骷髅,他呼吸微弱,好不容易呼进来一口气,随时可能呼不出去。

而他的眼皮,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抬起。

墨易寒根本不会管他的死活,他双目猩红,宛如一个癫狂的魔王,只是不断将灵宝打入丹炉内。

半个月不眠不休,情绪大起大落,墨易寒身体同样摇摇晃晃,似乎随时会跌倒。

炉壁之上,此刻阵法滚滚流转,如惊涛骇浪,波涛滚滚,不绝不休,又似乎有无边天道在不断演化流转……丹炉之外,一层雷浆刚刚消散,陡然又是惊涛拍岸之声,令人头晕耳鸣。

站在丹炉之下,宛如踏着一叶扁舟,漂浮在百万里的海洋中央,上天无门,下地无路,穹顶紫雷遮天,脚下怒浪咆哮,这片星辰似乎都要被生生撕裂。

异象层出不穷,不眠不休,已经令墨易寒麻木。

昨天整整一天,雷鸣三万重,惊涛九千次,天穹断裂,大地悲鸣,墨易寒老泪纵横,朝天磕下99个响头,以示虔诚。

“元器成型之日,便是我墨易寒崛起之时……100年后,必然会踏入元婴,最多再消耗500年,北界域下一个天择之境,必然是我墨易寒。”

墨易寒意气风发,如一柄矗立在天地间200年的绝世孤剑。

他从小不走寻常路,别人以元婴为傲,他却不以为然,深以为耻,200年部署,弹指一瞬,与天择境上万年悠古岁月比起来,算得了什么?

“只剩下三块灵物了,今日,就是元器峥嵘出世之际。”

随手一挥,一块魔羚角没入丹炉。

……

经过这七天七夜的锻造,赵楚感知中,那块长方形的器胚,只是在不断增大,凝聚,虽然里面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,但赵楚依旧无法判断,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!

说他是剑。

他太宽、太长、又太厚。

说他是刀。

他笔直冲天,似乎蕴含着斩碎十重天的锋芒。

说他是尺。

他还有些菱角,也没那样笨重。

“快了,这器胚已经炼化了整整357块灵宝……一切,都快结束了。”

赵楚刻意将肉身里的精血抽干,使得外界看起来,他皮包骨头,已经奄奄一息……但其实在滚滚灵宝的压榨下,他的丹田气海,非但没有任何损失,反而是更加精进。

被墨易寒抓捕的时候,他是炼气六重初期,经过半个月的疯狂锤炼,他的境界,已经是稳定在炼气六重巅峰,距离七重,也只差一步之遥。

“而那元器,也不愧是金丹期才能炼制的超级法器,果然蕴含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。”

哪怕赵楚与元器精血融合,依然心惊其所蕴含的毁天灭地之力。

就在这时候,一根魔羚角,再次进入丹炉内。

赵楚灵臂一甩,贪婪的捏在掌心。

魔羚角之内,蕴含着能斩碎天穹宝殿的妖灵之力,使人看一眼便肝胆俱裂。传说,这魔羚角,乃是凶妖族一位金丹大妖,侵略人族城池之时,被人族金丹阻拦,虽然逃回妖域,但也留下了其肉身精华中的魔羚角。

墨易寒为了得到这块魔羚角,在神威国皇庭潜伏五年,最终混入藏宝库,才一举窃出,几乎是九死一生。

在飓风缭绕的火焰中,那魔羚角再坚固,也终归是化作天地间最精纯的灵力。

不过它妖性顽劣,根本不可能臣服,如果是别人,一定要耗费一些手脚……但赵楚反掌紫雷滚滚,那些妖性顿时如遇克星,烟消云散。

随着魔羚角的融入,赵楚的元器,似剑非剑,菱角更加分明。

“哈哈,我能感觉到,这元器更强一分。”

赵楚的灵臂,在丹炉内,也是一阵癫狂的抖动。

这一刻,赵楚与墨易寒二人,一模一样的狂笑,一模一样的心满意足……滑稽中,带着一抹荒诞不经。

又过了一天!

整整360块灵宝融化一空,赵楚灵臂围绕着巨大的长条,一脸莫名其妙。

这东西,到底是什么?

“不用猜了,你的元器,是‘碑’”

这时候,虚空中的铁沉匠沉着脸开口。

“‘碑’?这是什么东西?”

果然,赵楚再次抚摸上去,这块长条状的东西,确实有些像前世陵园里的那种巨大的碑。

“开什么玩笑,我的心里,怎么会藏着墓碑啊,我又不想死。”

赵楚一个激灵,开始怀疑人生。

“胡言乱语……你口中所谓的墓碑,和这块元器之‘碑’,天差地别。”

“上古有重器,一言为‘鼎’,代表圣人一诺千金。天地有里程,曰为‘碑’,用以记载圣人伟迹,人族兴衰。人伦需算,便为‘卦’,圣人以卦开眼,预测人族吉凶。四处有警,报以示,所铸‘钟’,混元万里。”

“你所锻造的元器,乃天地最本源之一的‘碑’,你竟然还敢出言亵渎……虽然你的‘碑,还不足以记载及缅怀上古圣人,但也可以融汇伟人之功勋,化以‘碑’之力,碾碎一切邪祟。”

铁沉匠言语间,似乎对‘碑’有着深深的敬畏。

这时候,赵楚也严肃下来,以手代眼,认真凝视着‘碑’。

突然,他脑海里,出现无数陌生的名字,他们散落在青古国每一个大地的角落……这些名字,散发着悲凉且感激的情绪,虽然遥遥万里,但赵楚就是能感知到一清二楚。

汤均洪、江贵驰、曹宇才、侯中良、杨畅原、马应兵……陈继勇……

这些名字,铺天盖地,但赵楚就是陌生到极致……可偏偏这些陌生的名字,有一种让他铭记的冲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