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蝶儿那时候才十二岁,她被大伯大娘捆得结结实实,连手指都被一圈一圈的绳索捆着。

第二天,她就要被塞进花轿嫁人了。

那个男人出了名的牲口,他已经虐待死了两个女人。第一个是被她活活打死的。

第二个是因为受不了无尽的虐待跳井自尽了。

银蝶儿就是第三个,她还算不上是女人,充其量也就是一名少女罢了。

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,心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

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明天会遭遇什么事情,更清楚自己是死路一条!

那个牲口一样的男人是如何虐待自己老婆的,所有人都知道。

银蝶儿也曾经听人说起过,当时她只是听一听就吓得魂飞魄散了。没想到如今她立刻就要亲身体会了。

夜色来临了,她的小房间里死一般寂静,如同一座坟墓。银蝶儿就是那个等着死亡来临的活死人。

黑暗渐渐弥漫开来,把银蝶儿一点点吞噬了。

恐惧、绝望、无助、悲哀、伤痛……人世间所有丑陋的情绪都隐藏在黑暗之中,一点点沁透了银蝶儿的心。

外头很热闹,是大伯大娘的所有亲朋好友都来了,他们在外面兴奋地叽叽喳喳商量个不停,在为明天他们傻儿子的婚礼筹备着。

这些声音透入银蝶儿的房间,穿透浓厚的黑暗,飘到了银蝶儿的耳边。

这些声音变得无比荒诞,无比怪异,一如地狱之门的群鬼在吟哦,在窃笑,在磨牙……

银蝶儿泪水都要流尽了,她能纤毫毕现地预知自己往后那些令人惊恐的日子。

可是她无能为力,只能任由人安排,任由人撕扯,任由人凌辱,直到死亡把她带走。

可是此刻,连死亡都变成了奢侈的事情。

她还不能死,最起码在给她的傻堂哥换回媳妇前,她还不能死!

银蝶儿直挺挺躺在床上,眼神空洞地望着屋子里无边无际的黑暗。

她放弃了挣扎,她感觉到自己已经死了,只剩下一副皮囊了。

她的眼神令人害怕,那根本不是活人会有的神色,分明是死去多时的尸体才会有的神色。

空洞,迷茫,了无生机……

“是银蝶儿家么?银蝶儿在不在?”

就在银蝶儿麻木得即将失去一切感官的时候,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。

这个声音如此温柔,却如此有力,它轻易地穿透了墙壁,撕扯开层层黑暗,轻易传入银蝶儿的耳中。

银蝶儿被这声音从死亡的边缘硬生生拉扯回来。

希望重新降临,银蝶儿激动地扭动着身体,本已是枯竭的泪水再次涌出。

“她在哪儿?我要待她走!她答应了要做我的陪嫁!”

这个声音再次说道,它很温柔,却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力量。

“你是谁?你来做什么?你凭什么要带走她?”

屋子里的人都奇怪地问道。

“我爹是县太爷,我是县太爷的女儿,我要买走银蝶儿,她是我的陪嫁,这是银票……”

这个温柔的声音说道。